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連著兩週,每星期去倫敦一趟;若是精神好,還可以在車上工作打發時間,將近兩個小時的車程,還不算難挨,只是車票有點貴罷了!的確,我去倫敦只是為了參加平等性及多樣性的研討會,及如何申請Athena SWAN獎項的座談;但這些公務性的旅程,我竟是自掏腰包,花自己寶貴的時間來參加。

 

雖然我不是很積極或很有野心的人,但我坦承自是還蠻好強的人,經不起別人用「激將法」(姑且認為別人是這樣用心良苦吧)來挑釁。以前讀書的時候,總說是「不甘」:不甘心自己因為家貧,就沒法進修;不甘心自己付出這麼多努力,竟是讓人失望的結局;所以為了達到目標,放棄了生命中的其他追求,總相信「勤能補拙」來專注在學業。其實,我不僅沒有做學術的天分,也不太喜歡讀書;天知道我的最愛就是言情小說和歷史故事書了,完全就是休閒性質的書。

 

而這次我為自費來參加這些活動,也是因為在上次開會時,被系主任「激」到。我就是不甘心,為什麼「做到流汗,嫌到流涎」?我才不甘心站在台上被別人當傻子「批」,為了以後不再被批,我一定要比其他人了解更多,所以任性地到倫敦參加研討會。我常被這種因「被害妄想」,而把「假想敵」妖魔化的想法困擾,因為常會做出一些「只求完成、不計代價」的蠢事;但不可諱言的,這也是一直以來,驅使我繼續進度的主要動力之一。

 

本週的研討會是一個很奇特的場合,是專門為了數學系的學術或行政人員辦的研討會。主要的四個講題,從如何申請Athena SWAN、「大部門小成就」的心得(牛津數學系的銅牌獎)、標竿得獎主的心得(約克化學系的金牌獎)、到獎項評審委員的評審心得,上、下午各兩場的時間(10:3015:45)運用得非常好,講員有足夠的時間,聽眾也可以即席互動。

 

Athena SWAN是為了增加女性在學術界(尤其是資深領導階層)的代表性,所設立的獎項;就像是一種認證一樣,得獎的機構或單位,其工作環境的女性學術人員的發展,就可以有口碑保障。明年以後,非銀牌獎單位,不能向英國「國家健康研究機構」申請研究經費。雖然女性學術人員在數學領域是「極少數」族群,但這個團體(倫敦數學聯盟)卻起來辦理這樣的活動,真是令人佩服。而我會參加,也是因為數學系的一位女老師-蘇珊娜的通知,我才知道的。沒想到,身為本校數學系「平等及多樣性委員會」主席的她,沒能來參加;反倒是我這個不相干領域的人來參加,還真是特別!

 

其中最精采的演講,莫過於保羅華特教授了!頂著約克化學系前系主任,暨帶領約克化學系成功獲得第一個金牌獎,及三年後續獎的光環,保羅的名氣已經十分響亮了;在加上他的個人魅力(算是年輕帥氣型的吧)及演說技巧,讓他的人氣更是鼎盛。我上週聽過他僅15分鐘的演講,感覺意猶未盡;本週他有40分鐘的演講,真的讓我覺得精彩且值回票價。

 

保羅首先就指出,女性學術地位的問題,從男女在不同學術階層的比例,及不同階層男女薪水增加的差異,就可以明顯看出來。女性在研究員到講師,升得很快;但從講師到副教授,速度及人數就急速減少,而副教授升教授,則是又慢又少。而女性在低階層加薪遠超過男性,因為年資的關係;但男性則是在低階層很快往上升級了,所以在原階層因年資加薪的機會少(當然,升等也就是加薪了)。但在高階層,這種加薪的偏向,根本沒辦法計算,因為絕大部分的學術單位,女性教授太少了。這些都在在顯示出女性學術人員升遷的問題。

 

但保羅強調,不管我們再怎麼樣宣傳、幫忙女性的地位及角色,若我們還是以傳統「有利於男性的指標」看升等條件,那麼,再多的措施,那都是沒有用的。例如:傳統「有利於男性的指標」其中一項就是「量」;文章發表要多、在校工作時間要長,才能顯出貢獻卓著。但是對於女性可能會放產假,或是要準時回家照顧小孩,這些指標都是無法與男性媲美的。所以,改用「質」為指標,文章發表不用多,有代表性的好作品,幾篇就行了。讓同仁有「彈性工作時間」的選項,甚至保證自發性選擇「兼職工作」的同仁,可以隨時回到「全職工作」。如此一來,不但學術表現不會下降,而且學校的負擔也不會增加,因為更多男性同仁選擇「兼職工作」,有更好的生活品質。

 

另外,要增加女性的代表性,不能要求女性要像男性一樣的行為表現。例如,如果要求所有委員會中男女的人數一致,這只會把原來就屬於少數的女性同仁給「累壞」。其實最重要的是,委員會決議過程中,是否很公正地討論,而不帶有性別偏見。而要如此執行,單位主管就必須要有公正的觀點,並且讓大家有同等表達意見的機會。保羅舉例,若一群化學家在開會時,有一個女同仁提了一個很好的意見,譬如說:「暗殺物理學家!」(保羅開玩笑的例子),通常大家的反應是不置可否,然後繼續討論。而後,若是另一個男同仁提一個好的意見:「讓我們暗殺物理學家吧!」大家就會群起熱烈反應,稱讚這是個好主意。這種現象是人之常情,也是所謂的性別偏見(gender bias)所導致的。這時候,有擔當的主管就應該跳出來說:「等一下,你這個意見是前一位同仁提過的!」

 

我想,保羅會如此成功,除了他跳出框架之外的思考模式,還加上他堅持的觀點,及勇於執行。但他自己非常強調,他所堅持及執行的,都是基於現在的「實證」,特別是許多社會科學的研究,已經再再地證明,性別偏見對人類行為表現的影響及後果。所以,必須要運用證據,來改善職場環境。因為,優質的工作環境,不僅是有利於婦女,是大家都受益。而要改善職場環境,及消除偏見,最重的,還是要由主管做起。聽到這裡,我覺得又激勵,又無奈。我當然為保羅所講的內容所感動,但又突然覺得,其實,今天該做在這兒聽演講的人,應該是系主任才對。我再怎麼感動,也有心無力啊!

 

火車旅程順利的從倫敦回到諾丁漢;萬聖節的夜晚,冷清寂靜的街頭,最吸引人的就是聖誕節的街頭櫥窗展示了。很年輕的時候,非常醉心於櫥窗商品及海報設計;如果我是學美術的,可能最後就是會走廣告行銷美學這一行吧!現在的我,只要會欣賞就好了!今天真是心靈充實滿載的一天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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