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沐的自言自語

我叫夏沐，這個名字是妹妹幫我取的。
她說：「我叫『夏朵』，是花啊；那你就是木啊！」

剛到曼徹斯特大學讀博士班的第一年，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。從來沒有在他鄉異地生活的我，在「文化差異」的衝擊下，開始學會接受真實的自己，也開始學習如何接受及適應環境。漸漸地，我的個性也改變了；其實大多數時間都是很「悶」的，但是，自己也說不出哪裡不對。

我的腦海中，有一段深刻的印記；是某天走在縱貫校區、車水馬龍的牛津路上，隔著牛津路看到主校區城堡般的美麗建築前，一對華人年輕男女的爭吵。看起來像是男女朋友在吵架，但是我被女方猶如連續劇演員般的表現，吸引到目不轉睛、瞠目咋舌！女方操華語，流暢、大聲地破口大罵好一會後，將手上的東西往男方身上一丟，隨即瀟灑地轉身就走。

上帝若為你關了一扇門，必然為你開另一扇窗。生命中的挑戰不斷出現，但也總是公平地有美好的一面。

一早就被馬來西亞校區連線測試搞得團團轉的我，再跟系主任開會，及連續三個博班學生的會議後，早就已經頭昏眼花了。但在早上，部裏那位極端有客氣的泰國學生，進辦公室來送了一張小小的新年賀卡和禮物（Mars bar），又給我來個擁抱；讓我又驚喜又錯愕！我想，自己已經被英國的社交模式所馴化了，英國人真的沒有「禮多人不怪」的風俗，要是送禮太多，才覺得奇怪。更何況，我也不是她的指導老師啊，這禮送得太莫名其妙了一點！

很難得有一個週日，什麼事都不用想，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去教會。今天是特別去聽Rev Megan Smith講道，連著兩年在學校的頌歌晚會上見過她，卻沒機會和她交談。因為年輕（不過，我猜她的年齡應該與我相仿）、高挑、單身又專業的牧者，過去是個小兒科醫師，但現在正職是位牧師。

只見面幾次的台灣朋友找到工作要去新堡工作了，從遙遙無期又不穩定的博士後研究員，熬到穩定的研究工作，是該替他高興一下的；同樣是台灣來的同胞，吃一場應酬飯也不為過。但因為不同領域，差異還挺大的；他和另一位朋友的對話，說了一大堆專有名詞，真是很難懂（科學家的社交生活，真的是挺無聊的）。

第一次以「平等及多樣性委員會」主席的角色，在藥學系教職員會議上報告。雖然是不到十分鐘，短短的四張幻燈片，我還是不安心地，在會議前花了一個小時，躲在辦公室「預演」。結束後，大家都給我「讚美」，雖然我也很開心，但因為行政事務的口頭報告被讚美，心裏也知道是「恭維」、「鼓勵」的性質為多。也或許是我平常「太弱了」，大家都很「驚艷」，我竟然還會「說話」吧？

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像是個專門吸附「負面情緒」的磁鐵？

生命就像是被困在這個漸漸腐朽軀殼裏的靈魂一樣，雖然每天很努力地、樂觀地、想要生活得好，但是負面的、悲觀的、不滿的、賭氣的情緒還是一直想要冒出來。就像身體一直想壓抑、忽視一直長大的蟹足腫，但那不時冒出來的疼痛，還是提醒著身體正在惡化的殘酷現實。

有人說我的故事很多，但我是一個說得比做得還好的人，生命中的體會每次說過、發洩完就不記得了，有點可惜！

最近又發現自己有初老症狀了，常重覆已提過的故事，但又常忘記故事的細節，這真是不太妙啊！

這個禮拜真是忙翻了，雖然很努力想做好時間管理，所有的事都比想像中還要花時間。忙碌地想要在回家渡假前做完所有的事，這時候最不希望聽到的，就是家人打來抱怨的電話，和博士班學生的抱怨。

又收到卡片了。雖然我的課不多，這三年來，每在畢業前夕都會有學生來送卡片。其實都是我帶過研究專題剛結束的四年級畢業生。因為研究專題是在四年級最後一學期，而且是面對面的「師徒」指導，也難怪學生會印象深刻。不過，除了去年有一位成績很差的學生之外，大多都是成績不錯的學生來送禮或卡片；可能是感恩我讓他們能拿高分吧。也許是英國人保守的師生關係或文化的影響，學生們送卡片就已經是「厚禮」了，老師們也會大方地放在辦公室「展示」；其實，我對這些一向都不在意。

還記得三年前，當我剛到諾丁罕工作時，第一次參加所謂的MPharm Forum（藥學碩士課程論壇）－主要是為了建立「整合性藥學系的課程」而為老師們設計的活動；當時就對所有參與藥學系課程老師們（來自各系，不同學院）的動員力及參與度，印象深刻。這個論壇每年都舉行兩次以上；兩年後，我們在英國及馬來西亞兩校區的整合性課程，成功地通過評鑑；三年後，新課程一年級的課程也成功地結束；而現在，第二年以後的課程正如火如荼地設計中。

已經連續一個禮拜，每天早上四點鐘起來，趕當天工作所需要的「功課」了。其實，大多是博士學生或博士後研究員的「作業」或報告內容。每天都在被別人的進度目標追著跑，但上班的時間都在開會（研究指導），一天下來，累癱了，也沒時間好好看學生的功課，只好先休息，再早點起來趕工。這樣，漸漸變成一種惡性循環了。

養了兩年的螃蟹蘭，因為這個暑假離開了一個半月，回來時已經瀕臨槁木死灰的狀況，一個多月來澆水也挽不回。一個人在異鄉流浪就是這樣，不敢養寵物、連植物都不太敢養，就怕長期在外「跑路」，寵物和植物會因我的疏忽致死。本來上個禮拜打算「葬花」了，但我畢竟還是「念舊情」的，所以還是補填了土、澆水，想再拖一陣子。沒想到，沒幾天時間，她竟活了過來，還發了許多花苞。原來枯槁鏽色的葉莖，現在竟像血脈般紅豔。真是佩服她的生命力啊！希望我也能有這麼強的韌性。

本來不太想理這些紛紛擾擾了，畢竟評鑑的弊病都已經這麼久了，吵來吵去，一點進步都沒有；只是讓大家越來越沮喪。但是這篇文章，讓我不得也要有一些「共鳴」。雖然離開「臨床」很久了，但連我在學術單位都可以觀察到，例如，年輕優秀的臨藥所畢業生，到醫院工作的意願愈來愈低；因為他們在實習期間的觀察，都讓他們認知到如「困於一灘死水」的無奈。而且，為了應付醫院評鑑，而產生的各種亂象，讓我真的覺得好沉淪。

這個禮拜每天都好像沒睡一樣，每天都有開不完的會，一天過去，又累積了一堆工作，卻又要準備隔天的會。今天一整天都在面試，由羅傑向廠商和藥學系爭取來的2個博士生獎助學金，受到熱烈迴響，我和羅傑連續面試了9個博士申請人，其中兩個還是Skype面試。

最近有些朋友關心我在國外生活的狀況，建議我去教會。事實上，雖然我對主日崇拜不讓衷，但我都會盡量參加團契。

我應該是在十年前（真是往事不堪回首），開始念博士班的時候參加團契的查經班。當時台灣長老教會派了一位張仁和牧師來曼徹斯特做學生服務，一期四年，因為我待得久一點，所以接連兩屆的牧師（張仁和、鍾淑惠牧師）我都很熟。牧師們是以台灣同學會的活動為主來帶動，但因為我比較「閉俗」，不喜歡party的場合；所以，就躲到團契跟一小群人以查（茶）經為主。聽多了聖經的話語，就算不用功，也還算可以與「屬靈」的人溝通。

難得的星期天，不趕工作的話，可以做什麼呢？到戶外淋濕如何？

今天淑惠姊一家，和曼城學生團契共21人到諾丁罕來；趁到教會獻唱及講道前的空檔，到Wollaton Park來走走。我真的不是故意的，但很自然就充當響導起來。

以前常看到一個自然旅遊節目叫Wainwright Walk，有許多人似乎對Wainwright這個人所走過的健行路線，及所留下的書籍、地圖深感興趣，按圖索驥地去旅遊。當時，我覺得這些英國人也未免太「懷思古之悠情」，非要像是按著像海盜藏寶圖似的古老手繪地圖去旅行，才會有冒險犯難的成就感嗎？

最近電視上常在播放有關Wainwright生平的故事，才真正認識這位「健行指南」作者。熟悉英國湖區（Lack district）的人，對詩人William Wordsworth（1770-1850）、圖鑑作者Alfred Wainwright（1907-1991）、及童書作家Helen Beatrix Potter（1866-1943）應該都不陌生。Wainwright的出生並不顯赫，父親是個酒鬼，當然家庭經濟拮据；不過他的學生時代表現不錯，算是上進的人。

去年十月初，懷孕36週的妹妹寫電郵給我，難得地不講家裡的煩心事，也沒有說懷孕的點點滴滴，只說：「推薦你一部偶像劇…"我可能不會愛你"；因為覺得女主角的OL造型，跟你的氣質超像…，沒事可以打發一下時間囉…」

是嗎？我怎麼沒注意到自己的老師形象，在別人眼中是OL啊？（啊！後來想起，好像某位學生曾在文章[1]中提過，只是自己沒在意。）再說，當時忙到沒時間睡覺的我，最好是有空看偶像劇啦！